长大后我就成为你
家里新添了一盆榕树,还在长大的那种。
看着郁郁葱葱的榕树叶子,带着阳光熠熠生辉的可爱样子,回忆起了前几日我帮母亲把树搬进屋子,又累得满头大汗地笑着把与我等高的榕树放好的样子。看着结实古朴的榕树干,不知怎地,忽而想起离去两年的外公。
我小的时候一直寄居在外公的家里,那里是城郊的小村落,外公把家外的地上种上了果树,而家中院子里则种了外婆喜欢的玫瑰花树,为了让外婆更开心,外公精心打理着这几株树,那花一朵朵生气勃勃,下面带着刺。
外公教我给花浇水,我不太喜欢,但他做这件事的时候,只是快乐的笑,我总会被这快乐的坚强的身影感染,加入他的行列。外公说这是一种担当,对生命的担当。而我,就在欢笑与担当中一天天长大。
我拨弄榕树碧绿的叶子,着着这满眼生机,心中不住地痛恨着伴随外公一生的肺病,如同梦魇一般,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,直至殆尽。外公走时的灰色与眼前的绿色一样,都代表生命,不同的是,一个代表生命的成长,另一个,却是生命的终结。
忽地又忆起,一次新载下一棵玫瑰花树,也是刚刚要成长成树的样子的玫瑰。那时外公的身体已经不甚好,只好交给我来,外公站在旁边看,我在那里挖坑,放树苗,填土。午后的阳光如同一首轻快的小夜曲,让人舒适温暖。幼小的我耗尽力气,忙碌了一个下午。外公一直站在我身边,他不停地微笑着看着忙碌的我,时不时用严肃而欢快的语气指导我安置小树。外公坚毅的脊背是我的精神支柱,伴随着他,我就能感到比阳光更舒适的怀抱;依靠着他,我就有无穷尽的力量与欢乐。在这股力量中,外公的坚韧与乐观也存在着,并进入到我的灵魂中,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然而时间同疾病一起肆虐着外公的身体,终于外公挺不住了,瘫痪在医院ICU与家中,二点一线间,外公的身体一次次命悬一线,又一次次被拉了回来,然而他仍是那样乐观,从不放弃对生命的追求,一次我去看望他,他画了一棵树,上面开满了玫瑰,我知道,他是在向我诉说什么。奈何外公早已不行的身体不会随着精神的乐观再次恢复,他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变差。
当那一天到来时,我发现不论多大的努力也挽回不了外公的生命的时候,我忽而成长了。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,我渐渐发现,成长就是萌发与终结的单程旅行,作为生命长河中的一叶扁舟,会在途中发现珍宝与碎石,而你必须带着它们继续航行。
我轻抚着榕树干,发现在一条枝上,新生的萌芽与桔黄摧败的老叶竟同时存在着,心中仿佛喷涌出一股力量,分明带着玫瑰的芬芳,闭上眼,我心中默念:小榕树,你说,我能成为像外公这样的人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