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你老了

天空是灰白色的，想忧郁的少女的脸，颊上清清浅浅滑下一些泪珠，不凄厉却让人看得心碎。耳边充斥着细密紧凑的雨声，眼镜片因为在雨中走了一遭而沾染上些许细柔的雨丝。把视线丢在前方时颇有些模糊不清。我拿起仍有余温的电话轻轻放在耳边，刷一下卡后按下确认键。

约莫二十秒，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
“喂，你好。”是职业性的接听方式。

“你好。”我悄悄地笑了笑。

“嗯，请问你是哪位？”

“哈哈，我是你女儿啦。”

“噢——我怎么听不出来啊。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老妈，三八妇女节快乐。”

“呵呵，谢谢。你下课了吗？最近身体怎么样？你……”

你又开始问我的生活状态，你总是这样关心我，让我不由自主的温暖起来。

你是我心底的小太阳。

今天是妇女节，我刚刚给你打了个电话，你的语气中带有淡淡的疲惫。我原想告诉你我今天摔了一跤，但听了你的那些话，似乎不那么痛了。

你是我心上的创可贴。

不知道从何时开始，你敛去了眼底一贯的责备，化为淡淡的慈祥；你挑染过的发丝间出现了突兀的白色，白的纯粹却刺眼。

于是我发现当我奋力向前奔跑时，你正在向时间挥手告别，当我正盼望着长大的时候，你正在准备老去。时光在我一路璀璨的未来上撒了一地荆棘，你陪着我，用逐渐佝偻的岁月。

似乎每个人都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对父母说过：“当你老了，我就……”

我想起若干年前的夏夜，正值七月流火，褪去了令人不安的燥热，头顶是漫天的繁星，没有云层，明月大大方方躺在天上。你牵着我的手，和我一起往前走。路灯的光给予你我深灰色的影子，走着走着，影子拉长缩短。走到一处我突然止步，指着前方地面上大约有1、6米的影子，对你说：

“等我长到那么大个，我就可以给你买一栋大大的房子，让你天天不用干活，晒太阳，睡懒觉。等你牙都掉光了，我就天天去买豆腐、烧稀饭给你吃。”

可是我那时不知道有是身高与年龄并不成正比。现在我早已有了1、6米的身高，但还是没能实现我说的那些话。

但我从很早以前就想过有朝一日你可以卸下满身的辛劳，可以养养花鸟，随便散散步，和邻里唠唠嗑。可是那代价，却是要你老去，让我长大。

当你老了。

我从来不愿想也不敢想，你老了，我会与你分袂，不再能有你的庇护陪我走下未来的路。而我，也会成为你暮年可以拄着的拐杖，戴着的老花镜。但是，能被你依靠好像也不错。

当你老了。

也许你会像大多数人所描述的那样，愈加优质，喜欢讲你年轻时的故事，手脚笨拙，不能好好梳洗自己，那时我会拿着你最喜欢的散着檀香的木梳，缓慢轻柔地理顺你的每一根发丝。我还会和你一起上街，买些瓜子糕饼，让你也能一边吃着一边又拿起一块放进父亲的嘴里。

当你老了……不，我更希望做一个能操纵时间的人，在你遥老去的那一刻，把你的时间定格。看着你，看着你，待至我也将老去，我便打开时间的锁，和你一起，一起慢慢变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