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与窗前

“你看窗外那湛蓝的天空，一望无际，万里无云，想出来看看吗？”门外人问窗前人。

“不，这天空不过窗户般大，我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单调。”窗前人如是说。

于是，一年四季，无论何时，只要你经过那个窗口，就会看到一个搭在窗台上的头，时而微笑着，时而哭丧着。一年又一年，除了时间，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有时候，目标与我们只有一步之遥，但这一步却远得怎么伸手也触碰不到，世间的人有千千万，他们遍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，有人站在高山之巅俯瞰，有人停在平地抱怨，还有些人正走向沼泽。那些正走向沼泽的人，关掉了心里的灯，转而陷入黑暗的深渊。你以为是外因阻挡了他的脚步吗？不，是他禁锢了自己的心。

我时常坐在窗前守望，望着苍茫的远方。我似乎在空中飘荡，荡在我心仪城市的上方，城中的人稀稀攘攘。我喜欢看人们匆匆的脚步，喜欢看那一张张执着认真的脸，喜欢那股屡屡失败却从不放弃的冲劲，这让我十分惬意，让我向往，让我感受到人生的芳香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像天上那弯弦月，弧度使人忽略了心中所有的忧虑和紧张。

然后突然消失，像是行走的云突然停住脚步，驻在月儿的前方，淹埋了它所有的光亮。那雾霭也像一堵玻璃印花的高墙，深度近视的我鲁莽地撞了上去，眩晕与疼痛将我的心绪拉回现实。我又回到了我的窗前，再往外望去，竟没有远方，更没有方向，只有一块窗户般大小的单调的蓝天。阳光热情地射进窗，洒在我的身上，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。心在一阵剧痛后，麻木了。眼眶像一只注满水的缸，在泪水溢出的前一秒，奋力挣扎着再次远望，世界模糊了，而在世界眼中，我却清晰无比。

我就这样坐在窗前，一天又一天，我不断将希望透过窗寄向远方，而希望却如同抛向大海后的漂流瓶，一走不知去向，或沉于海底，或逝于荒岛，返还给我的只有无数个失望，每天穿梭在寄出希望和接收失望中，岁月竟走得如此快，猛然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一张正在衰老的脸，像极了揉皱后展开的纸。我心里一惊，猛然惊醒。

“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？我想去看看那辽阔的天。”窗前人问门外人。

“你自己开门出来就可以了。”门外人答道。

于是，窗前的脸不见了，换成了一盆绿萝。它在风雨中滋润，在阳光中成长，藤儿沿着窗奋力爬升，它期待能开一朵美丽的花儿。